[專題] [賀歲]妖刀記（156） 籠鳥掩薶，伽藍喙底 --繁体

eric331124

' s: b- q6 i: y4 E8 k' q妖刀記（156）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【第百五六折　籠鳥掩薶，伽藍喙底】

6 {; x( s; ?8 [- h

  \  ~, x* s, E' k　　
4 j! q; f* q6 v8 _1 Z　　
1 y, C$ k4 Q8 u5 `　　近兩月裡，越浦城尹衙門四周的分茶鋪子，總是未至寅時便開始燒湯煮茶，點燈
: o5 a- u& [# U% r8 ^; Z開門，準備迎接一天的到來。
　　
　　這在過去是難以想像的事。梁子同大人在位時，莫說寅時，衙門裡的押司經常得
過了晌午，才三三兩兩出現，梁大人一年到頭都在廿五間園，能被召進園子裡的才算
個事，升斗小民欲見無門，只能往衙門裡打點銀子，給足了數，事情才有解決的機會
。
3 F: H( v9 i4 H$ R. ~% W0 j: O" ]/ b　　
, Y9 F2 `# z- M# x0 Z　　自慕容柔來，不只衙門人事翻了兩番，連日子都改頭換面，不得不按將軍的規矩
來。
　　
　　慕容柔每日卯時便衣整餐畢，先批上半個時辰的軍諮公文，接著升堂議事，直到
正午——無論問案或聽陳，他效率都高得驚人，三兩句切中要點，決斷明快，絕不拖
泥帶水，罕須問足時辰；饒是如此，後續交辦的工作，便足以讓大小官吏忙到深夜才
9 d0 u- q' t. f. l- V$ s, \" ]拖著疲憊的身子返家，府衙附近的食店不得不兼做夜宵晨點，因應突然改變的官員生
態。
　　
  l6 P$ S1 J4 i　　過去常出沒秦樓楚館、歌臺舞榭應酬的官員，新近的娛樂是半夜從後門下班，聚
0 g4 x4 j. e; n: K/ l& X$ m於附近的食店以燒鹿脯、炒肺片等燠爆熱食佐酒，痛罵慕容柔如何苛烈，酒還不敢多
6 T# g$ a6 B+ k7 {) H! {喝，至多兩爵，隔天寅時便要起身上班，萬一宿醉乃至睡過了頭，輕責罰俸，倒楣的
' n: \. L# ^8 e0 s6 t, s4 `7 c7 V還帶挨板子，那可不是開玩笑。
　　
. M. t+ I+ u! R2 H# J7 E. D　　「吳爺早！今兒用點什麼？」
　　
　　衙門後巷街邊角，掛著「不文居」布製店招的分茶舖裡，拎著長把銅壺、肩掛白
巾的小夥計，一桌接一桌地點茶，俐落招呼來客。說是客人，十之八九是公門慣見的
皂紅服色，不是文書就是衙役，猛揉惺忪睡眼，張著嘴大打哈欠。
: s$ @2 G8 g) C. ~2 _　　
　　被詢問的中年漢子正要發話，驀地對街一人撩袍奔來，衝他直叫：「老七你怎才
來？快快快，夜班押了批盜匪回來，牢房都快關不下啦，鄒捕頭直催筆錄。你快些來
& I& w: N. l; T$ ~; b( o( c: V，咱們都還沒下值呢。」轉頭對小夥計道：
( b: r3 V" {1 y/ d& d/ z　　
　　「包幾隻蔥肉火燒，再打一壺茶一盆湯來！大老爺們都累壞啦。」夥計唱聲長喏
：「就來啦！一會兒給官爺送過衙門。」嗓音一拉長頓有些尖利，倒還不至於刺耳，
5 x& B0 N! i% |抹滿炭灰的小臉無有鬚根，恐是年紀尚幼。那人沒工夫閒話，吩咐停當掉頭就走，一
路風風火火趕進衙門去。
- n1 a+ i$ H# v3 W" O7 ^2 H0 o  @　　
3 u$ @: s( G1 h2 g+ D1 \% e% l　　被喚作「老七」的漢子揉揉眼，卻揉不去滿面惺忪，手一放落，瘦臉反皺了幾分
，看來是天生的瞌睡相。
- R& z  r, P& K) B9 P　　
　　他前幾日才調回城裡，故舊不是離崗就是下獄，資歷形同勾消，百廢待興，被部
0 M. L# ~- d. S/ r裡老人一催，沒敢多待，胡亂以香湯漱口，擱下茶錢，一跳一跳套上趿拖著的長靿靴
筒，一邊蹦出了店門，便懸在腰後的刀鞘不斷拍打屁股，也顧不上了。
* w- \. Q' Z( E& I0 y# r1 d　　
2 s: K9 e4 [/ H7 z" `　　夥計趕緊上前：「吳爺！給您公餘吃，大清早的別餓著。」塞給他一個燙手的紙
5 k8 W" Q: P  U5 ]% M9 z# }4 e8 B包，暖暖地透出蔥麵鹹香。漢子手忙腳亂地去摸錢囊，夥計卻笑著將他往外推，穿花
1 b8 b2 z5 |- g, a+ O5 }蝴蝶似的繞往別桌去了。
　　
　　「怪了……」漢子咕噥道：「這兔崽子怎突然這麼好？」跳經門外布篷下的一張
* @7 S$ p: K) y客桌，亂甩的刀鞘板劈哩啪啦，打了桌又打了凳，差點連人都絆了。桌邊茶客猿臂一
舒，穩穩將他攙住，漢子忙不迭點頭，一下不知該道歉還是道謝，卻見茶客怡然笑道
; B  e( Q* d/ r5 f# l2 d：
  ?. o" Z" N+ {　　
　　「現下衙門裡的大老爺們，是給百姓做事的，照拂滿城安居樂業，百姓自然歡喜
% l" @# S9 K5 d5 l，都說：『恩德遍插羽，衙中父母親。』吳爺仔細，莫摔著啦。」
　　
　　漢子一怔，若有所思，見茶客一副落拓浪人打扮，卻是劍眉星目、丰神俊朗，知
! G# `4 J' H% J2 Q; {不是普通人，拱手道：「多……多謝了。」匆匆戴上翎帽，仍是臀撞刀板腳踢尖兒，
; i' I6 s$ p: Z2 [6 Q屁顛顛地跑過了街。
7 t# Z( c+ t% j4 A" Y　　
( n5 e) Z+ n' {( }- J　　茶客嗓門不大，方才那句不知怎地，卻是所有人都聽見的，此起彼落的呵欠倏停
，只餘喝茶嚼餅的零星細響；沒多久，不知是誰「啪！」把錢往桌上一拍，推凳道：
「走啦走啦，幹活去！」滿舖公人不約而同起身會帳，爭先恐後地擠出窄小的舖門，
抬頭挺胸、神氣活現地走進衙門辦公，精神都來了。
　　
　　小夥計拎著銅壺的長提把呆怔片刻，「噗哧」一聲笑出來，皺著小巧的鼻尖衝茶
+ {6 [: l% u5 P" x  B) V客一睨，連聲嘖嘖：「胡大爺，你好壞啊！我怎沒聽過什麼『恩德遍插羽，衙中父母
& r) R( O: c$ c% V) W% x親』？」
" \- _6 r! _9 x+ u7 O" D3 g$ [　　
& Q  @* D- D$ b! g' F% G- n　　「沒見識！這不就聽說了麼？」
' G# `* t. y; [3 H0 j' v, Q+ C　　
- U& u/ o& t) l% X* C$ V( g9 C. ]　　胡彥之一本正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