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 a2 y f% @- L U 因为今天，很重要，是父亲的五七，据说这是亡魂最后一次回家的日子，然后就会去了奈何桥，奔赴黄泉、转世投胎。 - @ y w/ t5 \8 D A2 s4 U, f: O* S1 r, n" c8 e9 h5 R3 k
当然，这是民间流传的说法，并不重要，对他这个相信无神论的大学生来说更是无稽之谈，即便如此，但今晚仍然很重要，因为此时此刻，在这个冷冷清清的家里，只有母亲一个人，下了夜班的母亲，说不定又在家里买醉了，说不定又已是醉意醺醺、神志不清了。5 J1 o- | M& D% a%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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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这些，青年不用去看也知道，因为母亲几乎经常都是这样子。他已经习以为常了。 2 c, _4 |! x3 Q# l. s4 Y " { j" P6 ?, j% w7 s7 l9 m$ D 每个人，都不是独立的个体，势必会和其他人有着牵连，那些人，或许是和自己息息相关的亲人，或许是和自己相濡以沫的伴侣，又或许，是与自己骨肉相连的孩子，所以，不忘旧情，缅怀去世的爱侣或亲人，这是人之常情。' [& M) E' G- L, x( i
/ M8 ] D) \" D* s( G, F 可是，无论任何事都不能过度，要适可而止，在这一点上，沈祥是在这一段时间里才知道的，深有体会。! ?2 }! s) l, n* B4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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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不明白，觉得好困惑，他不明白在平时那么洁身自爱的妈妈，那么懂得自身保养的护士长，那么清丽温婉的中年美妇，处处都好的一个人，怎么到了特殊日子的晚上，夜深人静、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，就会如狼人看见了月光一样，变得性情狂乱了？毫无让人心生好感的形象，邋里邋遢，酗酒无度。* G5 s+ Y- O$ [( 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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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的，自从父亲溘然长辞，他的母亲，就是这样的状态，用着酒精麻痹自己，昏天黑地。 4 @+ o) Y, p% _) r ( }8 D( z/ ~; n: h" j+ i. I; d 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，母亲一定又在用她自己的方式缅怀父亲，与丈夫「把酒言欢」，酩酊大醉。8 b1 w/ j, s% \$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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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不过，昔日相爱的人儿已是阴阳相隔，徒留一腔愁绪、满地相思，却再也无法相见！6 f: R/ z) E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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拿钥匙，开了门，屋里果然是黑漆漆的，并且，还混杂着一股刺鼻的酒味，挥之不散，很难想象，这个家，还是那个曾经欢声笑语的四口之家，爸爸妈妈、还有他们姐弟，其乐融融的，当然，还有他因为癌症而过世一年有余的爷爷，真是人走茶凉，物是人非。) G" v; v, s- `) f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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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里的顶梁柱不在了，这个家几乎都要塌了，无人支撑。 6 w8 Y) a$ p2 j t, H$ w2 R7 N/ q) {6 }2 C$ @7 ?/ i
想着，一股苦涩涌上心头，就犹如吃了一块黑巧克力一样，没有甜。4 y- e. v2 d5 Y! D# a7 T4 ~; j# c# q
7 R0 b3 h& o! t8 v5 ~ c& J! c) @) J 「咣当」一声，似乎是什么摔到了地上，声音很脆。. c0 l# W. Z# A' V; e1 C1 N, Y# [
) x# i6 j7 P" } 是卧室那里，是妈妈那屋。5 S6 z1 Y: Y# D
# y, x( Z" r7 [3 c 顾不上换鞋了，顾不上脱外套了，寻着声音，年轻人赶紧疾步奔去，去找妈妈。 2 ^6 X7 L0 _+ o: g+ J, S- P; ]% n* q 2 Q+ d: M2 a9 W, a 原来是酒瓶碎了，打翻一地。+ @/ @* U! G" B4 V$ Y/ G
# N& S3 e) g& k! |3 I! C* v7 w9 ^ 满地的玻璃碴子就在妈妈脚边，很危险！而她却浑然不觉，依然在「逍遥快活」，手里拿着半杯酒在自斟自饮，沉溺其中。 % I" V) H& s: ~; }, g i $ h- p+ z' |, p9 Q- H 他走过去，急忙将妈妈的一条腿挪移到旁边，以防扎到，而后又转身出了卧室，去了卫生间，去拿扫帚，准备打扫。 ( U4 x% [! ?2 F. L) t4 j ) b( R" x7 z( \: T8 s; O2 R 「国枫……嘿嘿，是你回来了吗？你回来了啊！今天啊，可是你回家的日子呢！你看看啊，以前你不让我喝酒的，怕我喝多了，不好！其实我挺能喝的，没结婚的时候，我和姐就把姐夫给灌多了，让他老逗我，老欺负我，哼！那一回我就给他点颜色看看，姐夫再不老实，我还灌他！结婚了，你就老管我，我到底有多少……嗝……有多少酒量，有多深藏不露，你都不知道，哈哈，傻蛋！不过今儿人家高兴，来，喝！干杯！」黑漆漆的卧室，四周沉寂，一个人对着空气，喃喃低语，时而还在呵呵傻笑着，这画面，还真有几分诡异，让人发憷。 4 ]4 B" i' h0 z3 L$ A' r& @ 9 W& x% q, E' O' S1 e7 f# j 不过，她是自己的母亲，正在自说自话、疯疯癫癫、借酒消愁，做为儿子，他又有什么办法呢？7 a- U; { f3 L& k$ Z9 q# P. U
# M; K! t2 r+ u; S 玻璃渣子发出的「哗啦啦」的碰撞声，并没有掩盖母亲的絮絮叨叨，即使弯着腰、扫着地，沈祥依然能听个清清楚楚。 : C9 m0 z. Y; @% |, ~ 1 Z' F' W a) L1 t 看来母亲还是用情至深，看来她还是念念不忘！甚至可以说，在这三十五个日日夜夜，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，母亲是一点都没有忘记爸爸，一丝一毫都没将父亲的身影抹去，甚至可能更加真切地牢记心头。" c6 H# a& q# i8 L
) i K2 n E& t7 S W9 {! P 只是这样，便更让人心生怜悯，且颇为无奈。- E4 T/ Z+ ?( x! ^$ c# H* u
- f9 i& I& [0 } 于是，年轻人摇着头，端着收起来的玻璃屑走了出去。 / a2 k: U# _5 R( S# _1 B4 P0 |% Y/ w6 p8 ]" {4 u4 T, B, v N
那边又是一阵呕吐声……. F& S: M G+ T/ 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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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刚将地板打扫得干干净净，就出去倒了一杯清茶的功夫，麻烦事又来了，接二连三的。$ e- p: V1 ]& Y( p) f
4 j2 m0 m4 T$ k 沈祥拿着玻璃杯重新走进卧室，赫然就看见了一大滩的秽物，黄黄的，黏糊糊，而更为棘手的是，在那一堆乌七八糟的东西之间，竟然就那么半卧着一个人！ t0 w9 e; q5 L8 I% j2 U" ?8 B& s3 A2 n5 Z; ]. p% s
妈妈吐了，而且都吐到了她自己的身上，到处都是！ $ _: u0 H+ m: a+ R2 h! K& \- }5 M, L& {) c/ f6 Y' E. s
沈祥又是急匆匆地跑到了妈妈的身边，顿时，一股扑鼻的气味飘入鼻孔，和浑浊的酒味融合一起，很刺鼻，更加难闻，再看妈妈，简直就是可以用「不可救药」来形容，蓝色睡裙上斑斑点点，一汪水迹，明显是被她自己的呕吐物浸湿了一大片，胳膊上、小腿上，也都是不能幸免，湿湿的，淡黄一片，可妈妈似乎全然不知，兀自哼哼唧唧。 # c0 s! g: ^- H) r/ }7 f5 h1 E& e6 t9 S6 V7 b3 S4 z% {4 t
真要命！终于，大男孩皱起了眉头，却又无可奈何。1 k5 q: f3 M: ? m' 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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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，这也怪不了谁，早知道是这样，他一定会提前回家照看母亲的。 ! @. g$ V6 U2 p# x$ L/ l* x1 M- E# ~; `3 I4 t4 W/ h: N. B- ^6 [
都怪自己大意，粗心了！1 H4 A: A. s2 X( A: }. e C6 `
: ] r* d% s! t# v* S$ W 现在，谁来收拾这烂摊子？找姐姐，她又飞了，那是国际航班，远在大洋彼岸，实在是鞭长莫及，找钟点工？也没有二十四小时值班、全天候为他服务的，眼前的一片狼藉，以及妈妈的一身污迹，真是让他一个头两个大，只得再次叹气，实在没辙。5 q& @: N& K4 x